麻羊垴抗日根据地。云盖寺外的树林里。金戈铁马在对新四军战士进行夜战科目训练,黑板上书:夜战。
陈兆敏岳剑秦岭过来了。战士们热烈鼓掌,陈兆敏上前把手往下压,示意停下,战士们静了下来。陈兆敏问:“同志们,新四军十条军规会背不?”
同声一辞:“会背。一官兵平等,友爱团结。二是坚持政治工作制度。军队和民众打成一片……”战士们回答。
没等战士们继续往下背,陈兆敏把手抬起下压,示意停止。
陈兆敏清了清嗓子说:“我估计同志们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也会背。新四军十条军规,我这加一条。三大纪律八项注意,我要加一条注意。”
战士们有点惊愕,大家静听。
陈兆敏说:“加这一条的原因是,我们的军队正处在抗日战争期间,部队流动性很大,战士牺牲的可能也很大,还有一个,非常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纠纷,甚至是泄密。所以我独立团新四军,坚决禁止在驻地与当地村民谈恋爱,这应该是铁的纪律!”
战士们叽叽喳喳起来,陈兆敏再次强调解释说:“请注意,是驻地村民。是抗战期间。你不要想着一边抗战,一边谈着恋爱,新四军不开这门!
抗战结束,一定时间内,还找不到老婆的战士,找我陈大脚,我当媒婆,同志们可不要太挑食就行。我说话算数。”
一番话说得战士们大笑起来。新四军独立团的这条纪律,后来发展成为人民解放军的纪律。
陈兆敏挥手,示意金戈铁马继续,三人一行去了云盖寺。
金戈说:“同志们,政委和团长说了,我们鄂南新四军独立团战斗只有两件事,一是军事学习和训练,二是帮助老百姓。我们独立团战略方针是游击战,游击战中多用到夜战战术。今天我们学习夜战技术,同志们说好不好?”战士们回应好,战士们鼓掌。
金戈讲起来:夜战主要内容有6点,一是夜间着装;二是紧急集合;三是观察与潜行;四是通信联络;五是判定方位;六是利用地形地物进行伪装。
云盖寺厢房里。陈兆敏岳剑秦岭在开会,商量再下鄂南的第一仗。
陈兆敏说:“我们到鄂南有些时日了。这几天我们召开了鄂南政务工作会议,各项工作都在紧锣密鼓地落实中,新四军进行了短时的整训。现在,我想该我们公开打出新四军旗号,打一仗。打出声势,打出声响,我初步想了一下,打铁山!”
岳剑说:“我想,也是打铁山。”
“打铁山,那可是鬼子防守力量最强的地方。”秦岭说。
岳剑分析着说,听我初步分析,为什么打铁山。
四个理由。一要压压鬼子的嚣张气焰。据情报,鬼子不仅完全恢复了矿石生产,而且矿石产量还在不断地攀升。
鬼子矿石生产主要靠战俘,鬼子用战俘人命换铁矿。对战俘苦力压迫,惨无人道。
二是让老百姓感觉到,知道新四军回来了。要让鬼子的矿石开采不出来,最有效的方法是釜底抽薪。让战俘逃跑!打一仗为战俘逃跑埋伏笔,为战俘送信号,树信心。
三铁山是鬼子掠夺财富的中心,看似敌人强大,但越是强大的地方,敌人的防守往往最松懈。
四、报鬼子围剿我新四军根据地之仇!
陈兆敏看了看地图说:“岳团长分析得对,虽然铁山是中心,我麻羊垴距铁山几十公里,是强攻,还是偷袭。是白天偷袭还是夜袭,先侦察好了再定夺。”
秦岭道:“对,我们要给鬼子出其不意,攻其不备。这得要周密部署才对。”
岳剑说:“前天,听你跟战士们讲四块一慢。攻击准备要慢,不打无准备之仗,是吧?”
“是的,敌情要摸清楚,怎么进,怎么出,怎么偷袭,袭击部位,怎么攻,先侦查了情况再说吧。”陈兆敏说。
“正确,不打莽撞仗,这首战必胜,首战最好是没有战士伤亡。”岳剑说。
政委陈兆敏说:“好,我去给你们弄良民证,让你们方便进出铁山,省去一些想不到的麻烦。”
“谢谢政委。到哪儿去弄良民证?”岳剑问。
随行的军需处长张明光说:“找维持会长胡子英,他有办法。 听胡子英说,最近铁山铃木为了夫人能吃到新鲜鱼,给他和大成渔行签了特别通行证。”
“胡子英,听说此人去年被鬼子和新四军一同抓去,我们的新四军都牺牲了,唯有他们三人放了回来,此三人可靠吗?夏家榜事件的告密都到底是谁?这个要查清楚。”陈兆敏疑惑加不安地问。
“三人中有保长胡子英可以信任的,我保证!”岳剑一口咬定,“第一次下鄂南时,我和另外一名新四军受伤,在他家养伤几个月。他不仅严守秘密,还细心照料,我们得以康复。人开明,家境较为殷实,是可以信赖的堡垒户。”
张明光也补充说:“是的,他儿子在国军中为官,汉奸都不敢动他。”
“我是夏家榜事件的经历者,我一定要查出告密者,为牺牲的同志们报仇!我曾在牺牲同志墓前发过誓。”岳剑说着握紧了拳头。
“那好,我们去。报仇的事不急,一定要调查清楚。错杀和漏杀都是帮敌人的忙。还有,我与他同村的罗维义交谈过两次,我觉得这朋友可交。”陈兆敏既肯定又提醒着说。
“我们新四军再下江南,入驻麻羊垴几天了。这里的群众基础好,可最近有无外人来?”陈兆敏问。
岳剑说:“昨天村哨兵来报,有两个货郎来过。去过各村,还想进我们开会的云盖寺,被我们的战士挡了回去。”
陈兆敏警觉地说:“这是重要情况,同志们要小心。今后,对外人没有盘查清楚,不明来历,一律不得进入麻羊垴地区。为避免给老百姓带来人员交往上的不便,建议内紧外松。内紧是指我们内部要高度警觉起来,不要让我们的情况被鬼子摸着了,我们还不知道。外松,指本村人员进出村子,不限制,不影响村民的日常生活。对外来人员要注意盘查。”
岳剑回应:“政委说得有道理,马上执行。对进出人员,加强盘查,内紧外松。”
走在路上,岳剑想着摸敌情一事说:“哦,我想起一人,想起来大冶铁矿中,有一位壮年工人叫张柏林,此人曾是苏区红三军团的副连长,肃反运动中,我当年假枪毙,让他逃走的,听说他后来去了大冶铁矿,我们先去联系,顺便侦察侦察。”
“行!就这么定了!”政委说。
麻羊垴。根据地维持会会长胡子英家。陈兆敏带岳剑登门拜访,陈兆敏敲门。胡子英开门一看,认出陈兆敏和岳剑说:“陈大姐岳团长登门,有失远迎有失远迎。”
陈兆敏政委拱手示礼说:“胡会长,无事不登三宝殿。今天登门胡会长家,会有麻烦的。”
“不麻烦,不麻烦,新四军写给我的信收到,我认真地细读思考,贵党英明,我完全赞成贵党抗日纲领,完全支持你们的抗日行动。我打算响应新四军的建议,白皮红心。明面上,对日本人公开维持,暗里支持新四军抗日的活动,新四军的情报我不给日本人说。鬼子如果出来扫荡,我会知会给新四军。我不会做对不起祖宗,对不起中国人的事。我们都有天地良心,都有家小,日本人长不了的。何况贵军君是仁义之师,光明磊落之师,快进屋,快进屋,上坐。”
胡子英喊:“贵客到,上香茶!请!”胡子英用手示意陈兆敏岳剑,上位坐定,胡子英坐下座,仆人递茶水过来,胡子英接过,双手奉茶给陈兆敏岳剑。
陈兆敏接过茶,浅浅地呷了一口说:“我们知道,胡会长是开明乡绅,你是被迫维持的,我们相信你。我们有两位商人,要到铁山去,请你开两张良民证。”胡子英喝了一口茶说:“这个好办,马上开,只是……?”
这只是什么?直说,如果有什么难,我们可以帮你,不能让你太为难?
“其实这也不太为难,我这开了良民证,我就是担保的人,如果你们的商人,要是得罪了日本人,日本人怪罪下来,会杀人的。”
“哦,这个你放心,我们的商人灵光着呢,做事两光,绝不连累朋友,即使万一败露了,我们一定设法保护你和你的家人!”陈兆敏说。
胡子英笑了说:“我多虑了,我相信陈大姐的话。”
出门岳剑说:“统一战线政策真灵,这良民证到手,进出铁山,省去多少麻烦!”
话说那丁翠花自见了新四军后,与李大婶对话后,还真动了心思。没过几天,找到李大婶说:“大婶呀,你那天答应了,给我说个媒的。可有合适的?”
李大婶半开玩笑说:“哎,一家养女百家求,你倒是找到我家了。羞不羞?”
“人家不是急吗?再说不是你答应我的!”丁翠花说。
“新四军真是好人哪,我还真是说了,可人家新四军下了纪律,说是禁止在驻地同村民谈恋爱。”李大婶说。
“嗯,不让谈拉倒,老话说,有饭不怕晚,好女不愁嫁。”说完,丁翠花生气地走了。走在路上自言自语地说:“你是笑我嫁不出去,看我马上嫁个好人家,给你看看!”
岳剑秦岭扮着成商人的模样,从麻羊垴到锦城街,已是下午。
通过日铁大冶矿业所关卡,荒木审查二人的良民证,再看了看岳剑秦岭,看岳剑秦岭晒得这么黑,双手粗糙,觉得有怀疑,问:“你的做什么生意的干活?”
岳剑说:“太君,我的大成渔行经理,来日铁大冶矿业所收账。”荒木看着秦岭,指着秦岭又问:“大成渔行,我怎么没见过你?他来干什么?”
岳剑忙解释说:“太君,铁山山匪的有,他的保护我的。”秦岭取下帽子对荒木稍微鞠躬说:“对对,太君,我的保护他的干活。”
荒木还想纠缠,林泽翻译官走了过来,林泽认识岳剑,对荒木说:“是的,他们今天的来收账,我与他们约定的。”荒木见林翻译发了话,不再说了。
二人离了关卡,步入锦城街。锦城街,原本锦绣雅致。岳剑重返故地,倍感亲切。从前的印象,浮现脑海。黛色的瓦,雪白的墙,苍老厚重的木板门,门前石凳石兽矮松。平整的石板路,错落有致的复式楼。西式翠花玻璃,中式窗框,窗外却又是西式窗檐。本是中西合璧,完美地融合。
锦城,很美,美得很。应该是取自杜甫的《春夜喜雨》中的诗句,晓看红湿处,花重锦官城。
农民挑来农产品,或蹲点等候顾客,或行走沿街叫卖。矿工们下班了,或回家,或三三五五坐店喝小酒。放学的孩子们一边背着古诗,一边嬉戏打闹。
然而,回忆中的一切变了。眼前的街面上,残垣断壁,房屋窗帘上门板上,布满累累弹孔,触目惊心,犹见当时鬼子侵占之惨烈。几间较大较好的房屋,成了日本人的铺面。每个铺面飘着一面日本膏药旗,格外刺眼。
街道两旁的电线杆和商铺,张贴有味精云丹眼药洋布等广告。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走在街头,她们霸占了商铺,开启了专为日本人服务的小饭馆。墙壁上刷满了“中日亲善,东亚共荣”的标语。
一辆日军坦克冒着黑烟,轰隆隆地行走在街间。一些专为日本人送菜,送鸡鸭鱼肉的百姓挑着担子,不再叫卖,纷纷避让。几名残疾人正在用磨刀石给日本人打磨军刀,他们知道这刀是杀中国人的工具,是砍杀中国人而不锋利的,而缺口的,尽管内心有千百般的不情愿,但在日本人的淫威下,他们没有其他的选择,无声地磨着。
街上还有日本女子背着孩子,行走在街头,几名日本男孩拿竹剑玩格斗。
锦城街东面的尽头是火车站,可以看到不少搬运工人。岳剑边走边说:“过火车站,是日铁医院,再往东南是日军军部和宪兵队领事馆警备队。宪兵队领事馆与警备队都是独立世界,警备队伪军,相隔几里路。这些还是那么熟悉。”
岳剑走到军部门前,看到有日本军马在门前休息,吃着草料。有摩托车汽车停靠。一支出城扫荡的日本部队正在回营,有步兵骑兵组成。有鬼子牵拉着猪牛,也有鬼子扛枪,枪上挂着鸡鸭。
骑兵的后面拉着的一队手被捆绑着的十几名农民模样的人。
看着这一切,岳剑秦岭被怒火万分,秦岭说:“是该杀杀鬼子的嚣张气焰,光天化日之下,掳我鸡鸭猪牛,抓我百姓。”
穿过锦城街,越铁路,走过日军核心区,岳剑秦岭来到一个矿区自然村落。岳剑心里正踌躇:“是哪一家呢?”犹豫彷徨间,一位铁塔般的矿工,从火车站方向走来。
岳剑细看,他头戴一顶火车司机大盖帽,帽子很旧,大盖帽下有一张黑紫色的脸,肩上搭着一件沾满油污,洗得发白的铁路制服。他的整个脊背又黑又亮,好像涂了一层油,闪闪发亮。下面裤腿转过膝盖,毛茸茸的小腿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无数的静脉疙瘩,被一条高高鼓起的血管串联着。脚上穿一双黑色厚底旧皮鞋,那皮鞋穿得似有十年。
岳剑正打量着,那人却主动叫起来:“岳林生,怎么是你?”他这一叫,岳剑也让认出了他:“张柏林,你没忘了我。”
“救命恩人哪,刻骨铭心了,哪忘得了?这位是?”岳剑忙说:“哦,忘介绍了,生意场上的同事,秦老板。”张柏林说:“快到家说,外面说话不方便,铁山鬼子特务老多。”
张柏林走前,岳剑秦岭在后,进了张柏林家。房子不小,一连三间,房子一半石头一半土砖砌,盖的是茅草。毕竟是军人出身,张柏林家收拾得干净整洁条理。
张柏林手拿凳子请坐,递扇子说:“快扇扇,铁山这地方,盆地,热。”说完又倒凉开水,兴奋地忙着。
岳剑问:“你一个人?嫂子和姑娘呢?”
张柏林叹了口气说:“唉,都被鬼子送天堂去了。
前不久,鬼子在矿区四周装上铁丝网,什么时候通电不与人说。我家一块地在铁丝网外面。一天,妻子姑娘同以前一样,抄近路,去挖红薯。钻铁丝网,被电网吸住,烧得冒火花,妻子去拉,也被电网吸住。同村的几个人,也不懂,接着去拉,后面的人用锄头将电网挖断,把人扒开,一下子死七个呀!哨卡上的鬼子嘻嘻哈哈地狂笑,日本鬼子坏透顶呀!”
岳剑秦岭听了,伤心起来。秦岭说:“这笔账,我们得和鬼子好好地算算,这个仇我们得报呀!”岳剑也说:“对,这个仇我一定得报!”
听了报仇这两个字,张柏林抬头看了看岳剑和秦岭问:“看你们二位外表,像是做生意的商人,跟哪个老板做什么生意呢?”
岳剑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:“新四军,打鬼子!”
张柏林一看,忘了所有的悲伤,高兴地说:“好呀好呀,这老板好,这生意好!能否也让我也入伙?”岳剑说:“行,我了解你。”
张柏林认识了岳刽秦岭身份后,像是见到了亲人,异常兴奋,打鬼子的急迫心情,溢于言表,激动地说:“虽然我于1934年,被当作改组派‘枪毙’了,离开了党,但我深信,那场反‘改组派’运动和追杀“改组派”都是错误的。果然后来处理了几个肃反扩大化、乱杀改组派的头子。离开了党,我如同盲人瞎马,在黑暗中挣扎,有力无处使,比死还痛苦。
我曾几次前往武汉寻找党组织,都无功而返,没有结果。今天见到二位,好了!从今天起,我这个存放已久的惊雷要响了,要炸了。从今往后你们不要叫我张柏林,叫我金雷好了。
哦,我忘问了,新四军打鬼子,来了多少人?我怎么称呼你们二位?”
岳剑说:“既然是自己的同志,我就直说了,他新四军鄂南独立团教导员,我团长。我们初步决定打铁山。一来报鬼子一年前围剿杀害我新四军之仇。二来打出一点声势,让老百姓知道新四军又来了,同时给为鬼子开矿的战俘送去信号,中国军队就在身边。
但铁山鬼子兵力强大,防卫森严,暂时强攻我们是打不过鬼子的。我们想怎么样才能可以出其不意,出奇兵突袭鬼子,我们来问计侦察。不打无准备的莽撞仗。”
一番话,说得张柏林兴奋起来说:“这个呀,我说说我的一个梦想。我曾是苏区红军副连长。出于军人的思维习惯,曾梦想带着队伍打铁山,对打铁山有过一定时期观察和假设。”
岳剑说:“好,叫你金雷,说说听听,一定有价值!”
金雷说,那我就班门弄斧了。先说鬼子的兵力。鬼子日铁铁山矿业所大佐叫铃木,铃木的翻译官叫林泽,朝鲜人。所长斋藤,宪兵队长叫荒木,勤劳营监工队长叫野铁,皇协军警备队队长叫陈信中。还有两特务,中国人叫他们老森老江。
打铁山,正面强攻很难,没有一千人以上的队伍别想。正面强攻不行,我认为只好偷袭。铁山正南,正南方有三四里处有皇协军的两个连,呈犄角拱卫之势。那里有炮楼,有门岗。我们这里面有宪兵队警备队,鬼子有300人。鬼子还有一辆坦克机动。核心处是军部宪兵队和监工鬼子,人不多,几十人。监工鬼子在最里边。我们这里面的两面是陡峭的群山,插翅难进,鬼子认为是安全的。
再说铁山地形。铁山是一盆地,东西南北,只有四个口子可入。入口都有碉堡,有重兵把守。夏天晚上特别热。鬼子侵占铁山后,核心区从未受到打击,故警戒极其疏忽。晚上加班,我发现鬼子大多是裸睡,防守松懈,松懈到连哨兵都在睡觉。
我知道有条线路,可以钻鬼子空子,出其不意,攻其不备,偷袭。一,这条线路的目标是偷袭宪兵队里的监工鬼子。监工鬼子除了枪,没有什么其他的重武器,重机枪都部署在工地和碉堡里。二是这条偷袭路线,避开鬼子的碉堡,通过一下水道可秘密潜入。三是时间选雨夜,周末更好。因为这雨夜里,鬼子的狼狗都进屋了,不易暴露,周末鬼子的中佐少佐多去慰安所去过夜去了。警惕性更低。
偷袭时长必须在一个小时内完成。快打快撤。因为战斗打响一时后,鬼子外围警备队皇协军三百多人必到,两小时后周边据点的鬼子可以赶到。怎么有这样的设想呢?说来话长,哦不早了,我去弄饭,你们两位今天住我家。
岳剑笑了说:“好,今天遇到你这金雷,没白来。”
三人一起烧火,煮饭,炒菜,吃饭。正准备吃饭进来了一青年。岳剑秦岭警觉起来。金雷介绍说:“不用紧张,这是我徒弟陆奎,本地下陆人,父亲在。几年前,正举行婚礼之时,鬼子打过来了,打死了新娘,骨子里仇恨鬼子,现住我这里。”说完对徒弟说:“这是我的两个老朋友,快上饭。”徒弟说:“叔叔们好!”说完去摆碗筷盛饭去了。饭盛起来,四个人边吃边说。
岳剑说:“金雷,把你那说来话长的故事讲一讲。”金雷说:我的设想是这样来的:
我原是火车站的扳道工,鬼子太坏了,我想报复鬼子搞破坏。一天,我把鬼子的信号灯弄坏了,发送错误信号,准备制造火车碰撞事故。被监工鬼子发现,我不承认,说是灯用久了,老化了,自然坏的。正准备报告太君。鬼子监工,说我是故意搞破坏,把我送到宪兵队毒打一番,还不放人。
晚上,鬼子把我双手用粗铁丝绑在一棵大树下。那夜,狂风过后,电闪雷鸣,暴雨。宪兵队的狼狗淋得受不了,进屋躲雨去了,我手一挣扎,挪动,双手竟然从捆绑的铁丝中滑脱出来。
我当时想,这可不能等死了,然后我沿下水道潜游逃出。这下水道只有极少数老矿工知道,它是汉冶萍三公司大冶铁矿最早建的,或许现在只我一人知道。鬼子肯定都不知道。
第二天,我本不想回去,但想啊到哪里混饭吃呢?想想还是回去,毕竟没有发生事故,我想鬼子应不会杀了我。于是回去,可事有凑巧,回去的路上,山洪还在不停地哗啦啦地从水沟里往下冲。宪兵队长的两个小孩出外游玩,到水沟里洗木屐,一个不小心滑倒,掉入水沟,人随洪水往下翻滚。另一小孩大喊大叫大哭,鬼子也闻声追赶,叫喊。
我正好走在水沟下端,水沟的下端便是洪水汇合的大港。那小孩随洪水冲到我跟前,如果我不伸手,小孩绝对无救了,出于本能人性的良心吧,我一伸手,把小孩拉了起来。
水的冲力好大呀,我差一点被水带走。幸好我个子大吧,能拉得起。
后来我才知道,这小孩子是宪兵队长荒木的儿子。荒木夸我是大大的良民。荒木审问我为什么逃跑,怎么逃跑的?我说信号灯用久了,自然坏了,正准备报告监工太君,可监工太君说我是我故意的破坏,惩罚我打我,我怕监工太君杀了我,所以逃跑。还示范放给荒木看,这样挣脱,从门前矮墙翻越逃走,但是我想我没破坏呀,为什么要逃走?于是又回来。荒木听了,又大加赞赏说我是大大的良民,说得大实话。
救了宪兵队长的儿子,鬼子没有追究我,还给我做了一个领班30多人的小工头。负责铁山站火车的调度运输,偶尔也开火车。
金雷滔滔不绝地讲着故事,喝了口汤水,岳剑说:“金雷,你的这个设想很好,看来这个金雷要炸响了。”
金雷又接着说:“我们新四军来打鬼子,有炸药包吧,如果有,这是偷袭,可一石二鸟。”
岳剑问:“好呀好呀,怎么个一石二鸟。”
金雷说:“现在铁山站,每天晚上有两辆火车头停放,其他火车头停放在下陆和石堡车站。没有多少防备,宪兵队与火车站相隔百十来米,可否派两组人马,一组人马打宪兵队,一组人马炸火车头。人马同进同出。”
岳剑说:“好呀,炸出一个大声响来!”
“是的,哦对了我,我还得补充怎么炸火车。炸火车,要炸它的要害部位,一是炉膛,一是汽缸,汽缸的钢板很厚,难炸。火车这块铁疙瘩,要炸坏它,一个手榴弹手雷,不伤它的皮毛。
我这是说,炸火车必用炸药包,炸药量足够大。炉膛炸了,整个火车很难修复。炉堂在哪里?炉膛夹在中间火车驾驶室内。
岳团长你们准备的炸药包,要做好防水。因为到时我们要潜水过一个涵洞。炸药包一定要用油纸封好,多封几层,绝对不能渗水打湿。”金雷补充说。
“好的,这一点你提醒我注意了,秦教导员你也记着,并负责落实。另外我问一下战俘营的情况,你知道吗?”岳剑说。
金雷说:“我估计战俘一共有四千多人,原来三千多,最近又来了大约一千多。战俘可是生产铁矿石的主力,鬼子对战俘管理很严格,我们外人根本接触不到战俘,战俘也接触不到我们外人,那是一个独立的世界。也常远远地看到战俘与监工鬼子对打,被现场开枪打死的有,也有战俘逃跑,被鬼子开枪打死。至于饿死,累死,病死那是常见的事,也常见早晨收尸车运走死亡的战俘。铁山西北有一山沟,原叫阳面沟。沟的两侧是陡峭山崖,沟的北面有明暗的碉堡。战俘要逃只有从那里逃,被打死了的战俘也多。现在被叫成了亡命沟。最近一次战俘逃跑,打死几十人。这逃跑,盲目地跑莽撞地跑,没有人接应,送死!
战俘居住在勤劳营中,那里防守更加森严,一高墙,二电网,三壕沟,三道防线,几道关卡,在那里战俘更难逃。”
秦岭认真听着,并分析着说:“金雷这一段话,很重要。重要在两点,一是说明战俘每时每刻在想逃跑。二是逃跑一定得里应外合。没有接应,逃跑是死路一条。”
岳剑说:“莫急,饭要一口一口地吃,我们先打鬼子宪兵队,制造一个声响,传递一个信息,让战俘知道,自己的军队就在身边。第二步再来策划里应外合,营救战俘出逃,给鬼子的矿石生产来个釜底抽薪。无论鬼子防守怎么严密,总有漏洞的,鬼子的漏洞,就是我们的进攻点。正如刚才金雷设计的我们偷袭鬼子宪兵队的路线,就是鬼子的漏洞。不急,我们一步一步地来。”
秦岭金雷齐声说:“对,咱一步一步地来!”
麻羊垴抗日根据地云盖寺内。岳剑秦岭摸敌情归来,政委陈兆敏团长岳剑等一起商量偷袭铁山方案。
秦岭把侦查来的情况进行了汇报。政委陈兆敏说:“选择在敌人的核心区偷袭意义重大。中心爆炸,造出声响,展示我们的力量,政治影响力很大,有利于统一战线的形成巩固。给战俘送去信号,自己的军队就在身边,增强敌占区群众的抗日信心,扩大我新四军影响,造成敌人的恐慌。
军事上的准备一定要充分,深入核心区,要充分保证我新四军战士的生命安全。每个战士都是革命的宝贵的种子,不出几年可能是连长营长。”
岳剑说:“这次偷袭我们有一个好内应,一位我党失散多年的老红军金雷同志。是他为这次偷袭做了详细的假设。这次战斗,是我们新四军鄂南独立团再下鄂南,对鬼子的第一战,我想战法雨夜偷袭,快进快出,见好就收,避免与鬼子强攻。战术目标是一石二鸟,即鬼子宪兵队和火车站。
偷袭不宜人多。战斗人员一个加强排48人,分四组。一组外围警戒组,组长二营长金戈。保证偷袭人员顺利撤出。二组突击组,袭击宪兵队,组长岳剑。三组火攻组,负责炸毁火车,组长秦岭。四组内线警戒组,打击鬼子可能出现的增援,组长三营长铁马。各组分头准备,具体时间听通知。政委带领剩下战士留守根据地。”金戈铁马齐声应是。
战斗部署完,岳剑问:“战斗已部署完毕,政委有补充的吗?”
陈兆敏说:“战斗部署得很好,我也仔细想着每一个细节,我补充一点,看有无必要。我想在战斗打响前,还是得派人,把鬼子在铁山的对外电话线给切断。以防鬼子对外联系,对我们撤出铁山时堵截。本来我们是偷袭,鬼子事前不可能知道,但打响后,鬼子对外打电话,我们回来的路上,要过几个据点,那就麻烦了。”
岳剑说:“政委这点补充得好!”
“三个臭皮匠,顶个诸葛亮。祝同志们凯旋!”陈兆敏笑着说。
日铁铃木作战室。斋藤前来报告:“铃木大佐,利华煤矿开起来后,就能供应煤了,大锅炉的将烧起来,热水的能大量供应。我们大日本国温泉众多,遍布全国,养成了国人泡澡习惯,泡温泉澡成了国人不可或缺的一项生活习惯。美喜子她们三人来铁山,没有热水洗澡泡澡不习惯,可以理解。因此,我建议在我们这里装修一个温泉会所。这样一来,可以让三位夫人可以充分地享受泡温泉泡澡的乐趣,尽情放松身心,省去思乡之情,就不再闹着要回东京了。温泉会所建成后,他们的享用,我们也可以享受享受。”
“斋藤所长,这个建议很好,家里夫人安心了,我们的也就安心的。是的,我们日本国温泉众多,泡澡应该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。我也非常怀念在有马温泉泡澡的乐趣,人不仅沉浸在温泉的温暖之中,而且可以尽情放松身心,忘掉所有的忧愁烦恼。斋藤所长,你去过有马温泉吗?”
“经常去,很熟悉。那是大日本国最古老的温泉,装修和服务都非常有我们大日本的文化特色。”
“我也这么认为。既然你很熟悉,那好,那你就按有马温泉的风格装修和服务安排。”铃木说。
“好的,铃木大佐,就按您的意见办,美喜子她们一定会喜欢的。”斋藤说。
铃木想了一下说:“装修好了,告诉我和荒木,我们三人邀请美喜子千穗里桃香三人,首次泡温泉泡澡,我们三人的作陪。”
斋藤说:“行,铃木大佐有这份爱心,我们应该陪同。”
战俘采矿掌子面。轰天雷发牢骚说:“鬼子真是没良心,这几天吃的食物像没煮熟,拉肚子。”小青蛙也说:“我也是,哪是没煮熟,是发霉了。”矮脚虎道:“我妈说了,发霉的粮食有毒,即使煮熟了,吃了也会拉肚子。”
潘雄说:“这两天的任务,鬼子都分到了人,鬼子真的狠毒,让每个人掏的矿挑去秤,过秤。有人又没完成,大家加把力,免得鬼子找麻烦。小青蛙玟弟个子小,大家帮他担着点。”沈梦溪说:“是的,大家都担着一点。”刘得财说:“我是想为大家担着点,可我自己的都难完成,我得先把自己的完成再担别人的吧?”
潘雄说:“这话不错,大家努力干!”潘雄的胃病犯了,本想与小青蛙分担任务,可实在是分不了。沈梦溪还好,帮玟弟分担了任务。
大个苕也拉肚子,一会儿去了几趟厕所。出厕所,鬼子监工永井上去就是几鞭子:“看你偷懒的,一会儿去几趟厕所,我打你个偷懒的家伙!”矮脚虎上前做出下蹲的姿势解释说:“太君,太君,他的拉肚子!”永井说:“任务不能完成,中佐野铁厉害厉害的,大家加油!没有完成任务,我的上报,野铁君说,完不成任务的死了死了的。”
大个苕咕噜着说:“吓唬谁呢,不就是个死吗?我就不完成任务,大家想啊,我们每生产几吨铁矿石,鬼子拿去生产多少吨钢铁啊,可以造多少枪炮,又将杀死多少中国人呀!”
潘雄听了说:“大个苕说得对,不苕呀!不过我劝大家还是完成任务,鬼子要我们死容易,我们要设法活下去!”大个苕说:“不给老子吃饱,老子就不完成任务。”
傍晚,鬼子监工把没有完成任务的战俘押走。累了一整天,加上拉肚子,战俘们已疲劳至极,任由鬼子摆布。整个采场共13名没完成任务的战俘被押在了一起。他们被驱赶到了狮子山下的黄土堆旁,这里前面已挖好了一个大坑,四周有鬼子警备队宪兵包围着。鬼子把这种杀人方法,叫作“泥鳅拱豆腐”。
十三人中,大个苕和小青蛙站在排头。大个苕说:“我是故意不完成任务的,你怎么没完成任务?”小青蛙说:“我是拉肚子,实在搬不动呀!”
没站一会儿,野铁上来说话:“我说过的,不完成掏矿任务的,死了死了的。早已有言在先,据各个掌子面采矿报告,你们是多天没完成任务。皇军的饭不是白吃的,你们吃了皇军的饭,不给皇军干活,是自己杀死自己,今天必须死了死了的。以儆效尤!”
说完手一挥,几十名监工鬼子立即行动,把13名战俘推下土坑,活埋战俘。
已经饿极的战俘,被推下坑,大多当即倒地。但他们努力地站起。小青蛙被先推下坑,站在坑角落处。大个苕也站起挪到了小青蛙身边。鬼子监工伪军们铲土了,土不断地浇在战俘们的身上,战俘们挺立着。大个苕说:“小青蛙,我给你挡土,你要活下去,要活下去,脚踩土,埋得浅一点,我与你挡土。”
鬼子伪军不停地铲土,土在不停在上涨。黄土淹没战俘们大腿。小青蛙的脚不停地踩土,人在上升。其他的战俘挺立着,任凭黄土淹没自己。突然一伪军将一草丛一荆棘铲到了小青蛙的身旁头上。小青蛙也没去理会。大个苕站在小青蛙的旁边,两手支撑在坑壁说:“小青蛙要活下去,记住活下去,去找新四军,去找我们中国军队,为我们报仇!找中国军队救兄弟们!我给你挡土!要活下去,看到鬼子垮台,鬼子一定会垮。鬼子垮了,别忘告诉我呀!”
黄土淹没战俘的双肩了,快接近战俘的头顶了,鬼子用枪托打砸战俘的头颅,鲜血浸润旁边黄土。有的头颅被砸开花了,白花花的脑浆溅到黄土上,惨不忍睹。一些胆小的,有点同情心的鬼子新兵和伪军偷偷地把头偏向别处。
入夜,不知过了多长时间,小青蛙醒来,挣扎着。他大脑里仿佛还听到大个苕的话:“小青蛙,你要活下去,我为你挡土,活下去,去找新四军,去找中国军队,为我们报仇!找中国军队救兄弟们!”这时他知道自己没死,他用手摸着大个苕,大个苕的身体冰凉了,僵硬着,大个苕还在为他撑着。他心想,幸有大个苕挡土,幸有那种草丛树丛,幸好在角落,自己有一个小小的空间,土不那么结实。
他用手扒土,土扒动了。他把两手抽出,使劲撑,身子动了。连续撑了几下身子,身子一点一点地往上抽,累了,他歇一会儿。
一会儿他的耳边又响起大个苕的声音:“小青蛙,你要活下去,我为你挡土,你活下去,去找新四军,去找中国军队,为我们报仇!找中国军队救兄弟们!要活到鬼子垮台。鬼子一定会垮。鬼子垮了,别忘告诉我呀!”听到这话,他来劲了,继续撑,慢慢地,他发现腿也能动了,挪了好一会儿,小青蛙终于爬出了坑。
望天空,看不见星星,四周一片漆黑。呼呼呼,刮风了。轰隆隆,电闪雷鸣下雨了,雨由小而大,先是一阵几个大大的两点,再接着是密集的雨。
小青蛙用手接雨水喝,接到的水太少,勉强可以吸一点。地上有积水了,小青蛙索性趴地上吸水。吸到水了,吞下肚子,小青蛙觉得有点劲了。往山上爬,爬不动,只好往山下爬。劲力不大,自己控制不了自己,小青蛙忽然一个滚,滚下山坡,一蓬刺挡住了他。身子几处被刺扎了,好痛。他伸手摸,摸着几串野果子,心中一喜,知道这是曾经吃过的刺莓——覆盆子。
他实在饿极了,顾不了痛,爬着围绕着刺丛,连续摘了几串刺莓,酸酸甜甜的,好有味。吃了刺莓,小青蛙劲大了,往外爬。
小青蛙只有一个信念,活下去,逃出去,往山外逃。
朦胧中,小青蛙的手触到了电网,竟然没电着。小青蛙想逃出去,想怎么再试一下,电网是不是有电呢?如果有电,不是被电死了吗?怎么试呢,用手内指试,如果有电,我手不是抓住电网了吗?用手背试,如果有电,手一弹就会弹开。对,用手背试。小青蛙忐忑地用手背试了一下电网,还是没电着。小青蛙明白了,鬼子的电网在雨天不通电!
于是用手扒开电网,钻出电网,站立起来,踉踉跄跄地继续沿低矮处走。
转载请注明来自Nkqfj,本文标题:《小青蛙逃出攻略(小说陈兆敏出新规)》
还没有评论,来说两句吧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