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春天，百度豪掷19亿美元把91无线抱回家，那会儿北京雾霾正浓，媒体们却像打了鸡血，标题清一色“百度买下移动互联网船票”。

没人想到，这张船票五年后就过期作废，连退票窗口都没留。

当年用91助手的人，多半记得那个橘黄色图标——像块被咬了一口的橡皮擦，专门擦掉iTunes的繁琐。

越狱后的iPhone像脱缰的野马，91就是草料场：盗版《愤怒的小鸟》、破解版《无尽之剑》，点两下就能装，比去中关村买碟片还快。

安卓用户更直接，在电脑端戳戳点点，手机那头就自动装好了微信、神庙逃亡，连数据线都不用拔。2012年巅峰时，1.27亿人把91当菜市场，每天蹲在应用更新栏等“限免”和“破解”，像现在等李佳琦喊“买它”。

但草莽时代总被正规军剿灭。

苹果从iOS 7开始收紧越狱漏洞，越狱社区慢慢变成极客自留地；安卓阵营更狠，2014年华为、OPPO、vivo们攒了个“硬核联盟”，把游戏分成从五五砍到三七，还顺手把应用商店预装进系统底层。

用户一开机就是官方商店，91助手？

得翻三层文件夹才能找到，图标灰得像过期的奶糖。

百度自己也没少添乱。

收购后把91拆成百度手机助手、91助手、安卓市场三条产品线，功能重叠得像俄罗斯套娃。

内部赛马跑了一年，用户全跑光了——谁愿意在手机里装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应用市场？

更尴尬的是，百度忙着做O2O、做外卖，91的流量池被当成输血包，今天导给糯米，明天导给贴吧，最后连自家孩子都嫌弃：2016年百度世界大会，李彦宏提都没提91一句。

倒是酷安这种小个子活了下来。

人家不跟巨头抢“应用分发”这块骨头，转身做极客社区，评论区里“毒瘤”“良心”吵得热火朝天，反而成了安卓用户的豆瓣。91助手没这命，它生来就是工具，工具一旦失去效率，就像BP机被扔进抽屉。

现在回头看，91的死亡通知书其实早写好了：它靠系统漏洞吃饭，宿主一旦痊愈，寄生虫就得饿死。

苹果补洞、安卓抱团、版权收紧、用户变懒，每一刀都砍在七寸。

百度那19亿买的是张旧船票，船早沉了，码头也拆了。

最后那点残骸，2020年悄悄关服时连个公告都没发。

老用户打开APP，只剩一行灰字“网络连接失败”，像被时代拍了拍肩膀：别等了，去官方商店买正版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