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15万翻盖老房子,春节和元宵节回老家时,终于有落叶归根的感觉。
这话要是搁在两年前说,我自己都不信。
那时候每次回老家,看着父母住的那间土坯房,心里总是五味杂陈。
房子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,墙体开裂,屋顶漏雨,一到冬天北风呼呼往屋里钻。
母亲总是在我回家前几天就开始收拾,把破旧的地方用报纸糊一糊,能遮丑的地方都遮上。
那些报纸大多是《人民日报》和《光明日报》,日子久了泛黄发脆,贴在墙上像是老房子的补丁。
父亲倒是看得开,每次我提起修房子的事,他总是摆摆手说:"住了这么多年了,能对付就对付着吧。"
可我心里明白,他们是舍不得花钱。
在城里打拼这些年,房贷车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,每月寄回家的钱也不多。
妻子常说:"你爸妈又不缺吃穿,那老房子住住也没啥,别瞎折腾了。"
儿子更是不理解:"爷爷奶奶住的地方又不是我们住,管那么多干嘛?"
那年夏天回老家,正赶上下大雨,老屋顶上的瓦片被冲下来几片。
父亲踩着梯子上去修,那一刻我看着他佝偻的背影,心里突然特别难受。
他已经七十多岁了,还要为这些破房子操心。
2022年春节前,我第一次正式提出要翻新老房子。
妻子瞪大了眼睛:"你疯了?15万?那可是咱们全部积蓄!"
我说:"爸妈养了我这么多年,现在该我们孝敬他们了。"
妻子气得半天不说话,最后憋出一句:"你有钱烧的慌是不是?现在房价这么高,你不攒钱给儿子买房,跑去给老房子扔钱!"
那天晚上,我们吵得很凶,妻子摔了碗,儿子吓得躲进房间不敢出来。
我一个人在阳台上站了很久,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,远山如黛。
我想起小时候在老屋里的那些日子,夏天的夜晚,我和弟弟在院子里铺个凉席,听着蛐蛐叫声入睡。
冬天的时候,一家人围在火炉边,母亲纳鞋底,父亲抽着旱烟袋,橘黄色的火光映在每个人脸上。
那种温暖,在城市的楼房里再也找不到了。
妻子出来找我的时候,看见我眼角有泪痕,她愣了一下,语气软了下来:"你真的决定了?"
我点点头:"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为他们做点什么了。"
第二天一早,我就给老家的包工头老李打了电话。
老李是父亲的老相识,做了半辈子泥瓦活,手艺在十里八村都有名。
"小伟啊,你确定要翻这房子?"老李在电话里问我,"这可不是小工程,你爸妈那房子地基都有些问题了。"
我说:"李叔,您就给我报个实价,我心里有数。"
老李沉默了一会儿:"连工带料,15万差不多够了,但得保证质量,不能像那些包工头糊弄事。"
我心一横:"成,就这么定了,什么时候能开工?"
"开春吧,现在天太冷,水泥都冻了。"
春节过后,施工就开始了。
拆除旧房的那天,我专门请假回去看着。
推土机轰隆隆地开进院子,几十年的老房子在机器面前显得那么脆弱。
母亲站在一旁,眼圈红红的:"这房子啊,你们小时候都是在这里长大的,你第一次会走路就是在这屋里。"
父亲拍拍她的肩膀:"房子倒了可以重建,人老了可就不行了。"
推土机师傅是个年轻小伙子,操作很仔细,先把能用的材料分拣出来。
那些老式的青砖,质量比现在的砖头还好,老李说可以留着做院墙。
我鼻子一酸,紧紧抱住了父亲,他的身体比我想象的还要瘦。
拆房子的时候,从墙缝里掉出来几个我小时候的玩具,一个铁皮青蛙,还有半截红色的蜡笔。
母亲捡起来,擦干净递给我:"你小时候可宝贝这些东西了。"
施工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要辛苦。
每个周末我都要开车回老家,检查进度,协调各种问题。
有时候工人缺材料,有时候天气不好耽误工期,有时候邻居有意见需要沟通。
隔壁的老王头有次找过来,说施工的噪音影响他午睡。
我赶紧买了两条好烟去道歉,老王头收了烟,态度就好多了:"小伟啊,你这是孝顺,我们都看在眼里。"
最麻烦的是地基问题,挖到一半发现下面有条暗沟,是以前生产队时期挖的排水沟。
老李愁眉苦脸地找到我:"小伟,这得重新设计排水系统,要不然房子建起来也不牢固。"
我问:"得多花多少钱?"
"至少三万,还得耽误半个月工期。"
我当时真想骂娘,积蓄本来就不多,这一下子又要增加这么多。
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,父母住了一辈子的房子,要是质量有问题,我这个当儿子的还有什么脸面?
"李叔,您看着办吧,质量要是有问题,咱们都不好交代。"
妻子知道后又是一顿埋怨:"我就说这事不靠谱,现在好了,18万搭进去了,你让我们以后怎么过?"
我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太冲动了。
那段时间压力特别大,白天在公司上班,晚上回家还得应付妻子的冷脸。
有一次儿子问我:"爸爸,你为什么一定要给爷爷奶奶盖房子啊?妈妈说你不要我们了。"
我心里一紧,蹲下来抱住儿子:"爸爸怎么会不要你们?爸爸只是想让爷爷奶奶过得好一点。"
儿子懵懵懂懂地点点头:"那爷爷奶奶会不会更喜欢我?"
我想了很久才回答:"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,家这个东西,不是有个住的地方就行了。"
六月份的时候,出了个小意外。
工地上的水泥搅拌机坏了,老李找了好几家都没有配件,工期又要耽误。
我急得团团转,这时候邻村的老赵主动提出可以借给我们用他家的小型搅拌机。
老赵是父亲的老朋友,听说我们在盖房子,二话不说就把机器拉过来了。
"老兄弟的儿子,就是我儿子,这点小忙算什么。"
那天晚上,父亲特意煮了一壶老酒,和老赵在院子里喝到很晚。
我听着他们聊起年轻时候的往事,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情义。
这些朴实的乡邻关系,是城市里永远找不到的温暖。
2023年10月,房子终于完工了。
我带着妻子和儿子一起回去验收,推开新房门的那一刻,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宽敞明亮的客厅,现代化的厨房,干净整洁的卫生间,还有用地暖的卧室。
客厅里铺着米黄色的瓷砖,墙上贴着淡蓝色的壁纸,简洁大方又不失温馨。
厨房里安装了现代化的橱柜和抽油烟机,燃气灶是那种双眼的,比以前的土灶台强多了。
最让我满意的是卫生间,装了热水器和马桶,父母再也不用冬天跑到院子里的旱厕了。
母亲颤抖着手摸着崭新的墙壁,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:"这,这真的是我们家吗?"
父亲站在门口,半天说不出话来,最后只是不停地点头。
妻子小声对我说:"没想到这么漂亮,比城里的房子都好,我以前是狭隘了。"
儿子兴奋地在各个房间跑来跑去:"爷爷奶奶,这里有电视,这里有空调,还有洗衣机!"
老李在一旁笑呵呵地说:"小伟,这房子能住五十年没问题,你爸妈享福了。"
那天晚上,我们一家人在新房里吃了第一顿饭。
母亲做了一桌子菜,都是我小时候爱吃的:红烧肉、酸菜鱼、蒸蛋羹。
父亲破天荒地喝了二两酒,脸红得像个孩子。
我们围坐在新餐桌前,橘黄色的吊灯洒下温暖的光。
吃饭的时候,父亲突然说:"小伟啊,你这钱花得值,爸爸这辈子也算对得起你妈了。"
我眼圈一热,连忙低头扒饭,生怕父母看见我的眼泪。
妻子悄悄拉了拉我的手,眼中也有了泪光。
饭后,全村的老少爷们都来看热闹,夸这房子盖得好,夸我这个儿子孝顺。
母亲乐得合不拢嘴,一个劲儿地给大家泡茶倒水。
村支书也来了,拍着我的肩膀说:"小伟,你这给全村做了个好榜样。"
那晚我们住在新房里,地暖很暖和,一点都不冷。
儿子第一次在农村住得这么舒服,兴奋得不肯睡觉,非要和爷爷奶奶一起看电视。
我躺在床上听着客厅里的欢声笑语,心里涌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满足感。
2024年春节,我们全家在新房里过的年。
大年三十晚上,一大家子人围坐在新客厅里看春晚。
外面雪花纷飞,屋里温暖如春,地暖让整个房间都热乎乎的。
母亲包着饺子,父亲和儿子下着象棋,妻子在厨房里忙活。
弟弟一家也从省城赶回来了,看到新房子惊得半天说不出话。
弟媳妇私下对我说:"哥,这房子比我们在城里买的还好,你真有眼光。"
那种其乐融融的感觉,让我想起了童年时光。
小时候过年,一大家子人就这样聚在一起,虽然房子破旧,但是温暖的感觉是一样的。
现在不同的是,父母不用再为寒冷和漏雨发愁了。
正月里,陆陆续续有亲戚朋友来拜年,每个人进门都要先参观一遍房子。
大家都夸房子盖得好,夸我这个儿子孝顺,父母脸上有光,我心里也特别自豪。
有个远房表哥也想翻盖房子,专门来请教我的经验。
我把老李的电话给了他,又详细说了施工中需要注意的事项。
表哥感慨地说:"还是你想得周到,我也要给我爸妈盖个新房子。"
正月十五那天,村里放烟花。
我们一家人站在院子里,看着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。
新盖的院墙白白净净的,院子里铺了青砖,比以前的土院子强多了。
儿子拉着我的手说:"爸爸,我觉得这里比城里好,可以看到星星,还可以放鞭炮。"
妻子也凑过来说:"这次回来感觉真不一样,有家的味道了,我以前真的想错了。"
我望着满天繁星,心里涌起一阵暖流。
农村的夜空确实比城市干净,星星一颗一颗亮得像钻石。
这是在城市里永远看不到的美景,也是金钱买不到的宁静。
父亲站在我身边,指着天上的北斗七星说:"小时候我经常和你爷爷在院子里看星星,现在又可以和孙子一起看了。"
那一刻我突然明白,这18万花得值,不只是给父母一个舒适的家。
更重要的是,我们找回了家族的根,找回了几代人共同的记忆。
有些东西,金钱确实可以买到。
比如一栋房子,比如现代化的设施,比如舒适的生活条件。
但更重要的是,这些东西的背后,是几代人对家的理解和坚持。
是血脉相连的亲情,是割舍不断的乡土情怀。
现在每次回老家,推开那扇红色的大门,看到父母脸上的笑容,我就知道,这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。
邻居们也常常夸奖,说我们家的房子是全村最漂亮的。
母亲每次听到这话,脸上都乐开了花,逢人就说:"我儿子孝顺,给我们盖了这么好的房子。"
父亲虽然不常说,但我能感觉到他内心的自豪和满足。
有时候看到他在新房子里悠闲地喝茶看报,我就觉得这些钱花得特别值。
落叶归根,不只是一句古话,更是每个中国人心底最深的眷恋。
这栋新房子,承载的不仅仅是父母的晚年生活,更是我们这个家族的未来。
等我老了,等儿子长大了,这里永远都是我们的根,我们的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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