广西容县,人称岭南要塞。七秋桥,文昌阁,一南一北麻石巍然立,成了地标式的存在。问及谁建,定然要提何畴。那是杨梅镇成美村出来的进士。康熙朝何辅世“五子登科”的第三子,乾隆年间当朝文臣。何府庭训极严,自小苦读。他那记性,被人传得神乎其神。乾隆四年,桂林童生奔京赶考,冷天翻黄册,热夜点蜡烛,窑洞里憋了一宿,竟一举中的,一时传为美谈。
跟许多士子一样,何畴也为家乡那条破烂的山道感到窝火。回头一想,终究还是容县人,脚下这片泥巴才是归处。久居京城,听得乡音,总忍不住要省亲。他还真就大胆,递了份奏折,上写“愿回籍探亲”。乾隆虽疑惑,高官返乡,心里犯嘀咕的,却还是准假了。宫里很多头面人物,何畴说不来就不来,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?
这一请假,就不见动静。一年终了,乾隆派人探消息。信使顶着雨水,一路颠簸找到何畴,“说在建桥”!容县的河,湍急深涧,石阶铺不上去,船渡没影,连马蹄都打滑。到底那地形多憋屈?两广交界,岭南水网纵横,揉筋挤骨的一片地方,人马难行,旱厕难建。乾隆心里斟酌着,“皇帝疆域,居然连路都修不好?”有点纳闷,他琢磨着拨了笔银子,明面上修桥修路,暗地里,说不定再观察观察,这进士安的啥心?
照理说,一年过后事情该有个头。可信没一封,何畴却又递来续假信,写得挺恳切。他把那广西梧州险途描了个遍——马溜鸟折,沟多路险。借地形给自己争取时间。他讲自己要带人钻山开洞,搭桥铺砌,少不得要两年三载。乾隆这时有点无奈,“帝都缺啥都不缺读书人。眼下甘当‘桥夫’的高官不多。”于是大笔一挥,批了个“准”。
七年?说短不短,说长也长。凡事都要见分晓。乾隆二十八年,“怎么还不回来?”这回有点心急了。亲手写封信,专人催促。信送到,回信只写:体弱多病,病榻不起。不过,这一病拖得也太久。倒不是没疑心——到底是雅士,向不与俗务纠缠,真不至于这点小病要耍赖吧?
朝中另外一位广西出身的大员陈宏谋,听闻乾隆想亲自赴广西,一下心慌。不是敬畏皇恩,而是他太知道那山路能要命。桂林八山一水一分田,穷得叮当响,地方财政还得掏招待皇帝的费用。山高林密,路险难行。他转个法子,大言不惭捧出一只大黄蜂,诈称“广西饿鬼蚊”,欺骗皇帝,“有毒死人”。乾隆不信,叫太监去捉,结果那人被蛰得哭爹喊娘,乾隆目睹之后,就信了。
但照理说,这么大点事还能被一只黄蜂唬住?有些说不过去。
皇帝亲征广西的事搁置了,既然体恤为民,乾隆点了武将全权前往,选的便是陈纶。毕竟两广盗乱频发,文官不敢去,只能用武官。戴剑带铠,兵卫随行。陈纶一入广西就不一样了,广东口岸早知内情,派了梁氏六兄弟相护,当地人民都知道他们的名号。到了梧州,转陆路,山川环境的恶劣非亲历不知。他们在容县一带的杨梅镇成美村下马,进见何畴。
一进院门,气氛有些古怪。陈纶送礼,何畴红光满面,精气神十足。说好的病榻,何在?陈纶调侃:“大人病得快,养得更快。”何畴搪塞着“药到病除,心安则体健。”照理说这都该过去了。吃了饭,陈纶又说要去七秋桥实地看看。事到临头,何畴心里猛地打鼓。当年撒谎称桥很难修,拖了七年,实则河道不到六米宽,这左一拨款,右一延期,款项早花在别处修桥修路了。皇帝要查,欺君之罪惹谁都行,何畴慌了。
幸运飞艇全天计划 这边陈宏谋更坐不住。他早年编的谎言:七七四十九条稀泥垌,脚踩就陷,人马消失;鬼门关峻险,鸟多食人。什么关卡只容一人一马、山涧多飞禽猛兽,一张嘴抖出神神叨叨的情节,把广西说成“魔窟”,连老人小孩都怕。虽然这样的“鬼话”,理智一想荒唐,可皇帝真就不敢亲自跑一趟了?真真假假,朝中竟无一人敢拆台。
陈纶要实地考查,何畴只好装镇定,私下让家人悄悄安排,半哄半骗陈纶等人上山,说要参观那座“七秋奇桥”。这一队案头兵马,二十余人拔腿走险路。实际,何畴有心拖延。他让家丁带队,山中小道迂回曲折,走起来又累又烦。
到了莲塘村的吐水顶关隘,意外发生。山头突然炮声大作。短促的喊杀声里,厮杀冲突成了主角。陈纶与亲兵被拦腰劈断,山石木头齐下——局势一边倒。不消片刻,大将军全队死亡。护卫梁氏六兄弟,被生生砍散,还是有两个兄弟凭身手逃脱。剩余的,从此音信全无。
事到如今,陈纶墓地于黄蜂入石头下,据说风水名曰“大将坐堂”,多少有点讽刺意味。梁氏六兄弟,有的惧怕连累,索性在当地安家立业,再没敢回广东。大家族分散,逃命要紧。
何畴到底跟那家丁低语了什么?那黑夜里埋伏截杀陈纶的骑士,何处来路?三百年了没人知。”
后人看史料,更像一场“权谋迷局”。乾隆皇帝最终没能查明真相。朝中高官告假修桥,实则撒谎争取时间,却把一名悍将推入绝路。两广山水,诡谲波动,乱世有乱世的生存法则。到底何畴是忠肝义胆、还是狡诈多端?一桩公案,无数人争论。
陈宏谋的说法前后也自相矛盾。他编造“饿鬼蚊”,却私底下未必信,更担心何畴闹出乱子,自己反成替罪羊。到底是怕皇帝惩戒、还是怕同僚揭短?史书没明说。事情本就没有绝对答案。
幸运飞艇开奖直播 单单只讲乾隆皇帝,虽然被下属层层蒙蔽,但他到底也心知肚明,却选择了最省事的做法。也不可能真的大动干戈查下去,天高地远,为一座桥坏了声望,不值当。
这些年来,容县父老依然祭祀何畴。七秋桥和文昌阁,还在青山绿水间静静伫立。说是骗子也好,说是实干也罢,桥是有了,路是通了。谁又真的理得明白,真相是一条曲折的小道。
至今容县一带尚存“顾家”传统。何畴或许未必完全为大局而生,谁不想给父母家人多留一点方便?至于陈纶遇难之后的隐情、幕后动机、参与黑手,就像那些被砸碎的瓦片、被水冲走的石头,再没有人能拼合完整。
事实就摆在那里,没人能说得清。在历史的风吹雨打下,一个“假病请假修桥”撞上了一次“死里逃生的护卫”,两个“各怀心事”的大员相互周旋。虚与实、真与伪、忠与奸、谁也分得不彻底。
时光一晃,人事全非。青砖斑驳,旧道尽头,今日的后人多只是略一耸肩,又有几人细想那一声啼血里的风雨玄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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