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这地方,别说病美人,就是普通人进了,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,谁还敢病怏怏的?可李轻婵就要这么被人送过去,说是求医,实际上怕是有人盼着她路上就支撑不住。外人看着知府千金出门,心里都有点说不清的滋味。有羡慕,有疑惑,更多的是私下的猜测:这姑娘能活到十八岁吗?
其实围观是旁人的兴趣,目送李家马车出城那天,是清晨,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像是跟着行李一块儿挤进车厢。刚刚送行的大人们还在互相点头,声音里透着一份“人情味”。说话那几个人,你能看出来是见过世面的老人,但哪怕是他们,也忍不住悄悄捏一把汗——京城,姑苏,知府千金,病弱,都传得像谜一样。
但这病,外面的人知道得真不多。赶马车的仆人嘴紧,府上的丫鬟小声嘘寒问暖,李轻婵自己坐在角落里,手指头一下一下捏着玉佩。她什么都听见了,只是不说。至于继母荀氏,临别前又是一阵唠叨——不到点不许吃药,风大了泡脚,京城的水土别乱喝……旁人只当她是亲娘,可谁能知道,这份殷切到底是真的关心,还是拿来遮掩门面?
再多的叮咛,其实还是掩不住她心里的那个疙瘩。说来奇怪,李家没男丁,送姑苏女儿进京,居然找来荀氏的侄子荀翰护送。表哥表妹,说是亲上加亲,实则各打各的算盘。荀翰在李轻婵跟前时还算规矩,可一出了城门,嘴角笑得有些冷。秋云在人群里跟着小姐,一路上眼珠子都不敢乱转,只怕一不留神出了什么岔子。
那些看似温柔的细节,也有端倪可寻。譬如荀氏目送马车远去,帕子都要湿了,等回了自家马车,脸色立刻沉下来。没人敢接她的话,嬷嬷小声安慰,荀氏却自顾打算盘:这女儿一去,也许再也不会拿回来——或者,有人正等着她栽跟头。老话说慈母多败儿,也许更适合形容荀氏这份“前有笑脸后有算盘”的心肠。
这位继母其实最怕的不是李轻婵病重,也不是她嫁不出去,而是她带着那块紫玉髓闯进京城。平阳公主手里曾有两块玉佩,一块给了李轻婵生母冯娴,那是姐妹情深的标志。后来冯娴去世,两家有了嫌隙,谁也不提这闲事。荀氏现在怕得不是女儿病死,而是万一公主想起旧情,要替李轻婵做主,那一切自己的盘算就打水漂了。
其实这几家人几十年的情怨,说到底是妇道人家打理,男人只图省事。冯意,李轻婵的亲舅舅,前些日子被理由莫须有关进牢里,差点栽了大跟头。李轻婵听说了,非要前去探望。继母本来不想让她去,怕惹麻烦又不敢得罪冯家,干脆找了个折中法:让荀翰陪同,既是监视,也是交差。
没想到这次出门不光带回舅舅的无罪,又带回了关键的信物。紫玉髓、冯意的信,还有那段旧情,种种消息传回来,终于把荀氏的底气打碎了。她这时才恨,狠不下心,又不敢明着使绊子。能动手的地方太少了,能下毒的时机没了,只得盼着路途艰辛,李轻婵自己撑不下去。
说实话,李轻婵自己也明白路上凶险——快出姑苏的时候,心头一阵一阵疼得像被人用小刀割着。丫鬟秋云什么都帮不上,只能替她擦汗,帮她掩饰。在荀翰外边追问的时候,她强撑着说自己在读书,硬生生把哭腔咽回肚子里。秋云看着她心疼,底下却跟她小声计议:等冯梦皎来,就能甩掉荀翰。
荀翰这人,外面再像端方公子,骨子里是个混混。一路上不时出言轻薄,还拿李轻婵的病态开玩笑,跟街边的浪荡子一般。李轻婵忍着心口疼,强扯着个笑。其实她手里攥得最紧的,是那块玉佩——母亲交代过,“有难事就去找平阳公主。”娘在时说的话,李轻婵记了一辈子,说不定这会儿真能救她一回。
说到冯梦皎,就是那种让人觉得日子还过得下去的亲人。一到客栈就带着人找到李轻婵,说荀翰昨晚去青楼结果摔成脑袋开花,现在连路都走不动。冯梦皎亲戚里本就有人在京城,人手现成,带着信物和一封长信,一口气接管了队伍。李轻婵这下才松了口气,哭了出来。
梦皎递给她两封信,一封给誉恩侯府,一封如果没人理她就去找城西金大婶。家族里的人留了后手,不怕她无处落脚。冯梦皎把银票都塞给她,叮嘱:“不管见不见到公主,家里都说她待你如女儿,把几年都耗过去,等我明年去京城和你一块儿生活。”
那天夜里,李轻婵几乎没怎么睡着。小窗外是新地方的月光,屋里有丫头做伴,自己腰侧就是娘留下的玉佩,一夜反复听着边上的秋云呼吸。她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——那时冯娴在世,大人疼她如珠如宝。但妈妈走了,父亲娶了荀氏,家里的温度一下降低。
有些事,想起来就是一声叹息。荀氏刚进门,做得好像仁母贤妻——生了儿子,外面笑脸更多,家里却渐渐没人在意李轻婵的哭闹。丫头嬷嬷随意进她房间,藏东西都藏不住。父亲只觉得女儿太娇气,到后来干脆放手,荀氏面子做得越来越漂亮,人情却越来越凉。
说起来,小小年纪的李轻婵是被压下去的,无人做主。但冯家亲戚心疼她,悄悄出主意:装病。后宅斗争,最怕的就是病弱;有了病,谁都不敢苛待。李轻婵照着做了,为了不被发现,从乡下弄点草药,就这么撑过了几年。
你要问她这些年怎么过?能说的其实不多。装病是苦差事,药吞下去不仅痛苦,还得随时应对大人的试探。她不敢多说什么,只记得每次被冯梦皎抱住安慰的时候,有种“娘还在”的错觉。
这些故事里,没有绝对的黑白。荀氏在外人面前温顺,心里却藏着算盘;李轻婵被压着,装病多忍,旁人只道她命薄。冯梦皎是亲人,是外援,关键时刻顶上了,也算没让李轻婵绝望。
马车出了姑苏,秋天的风透着一股奇异的冷。人走一程路,心里转一圈念头。李轻婵不知自己能不能见到平阳公主,也不知道药还能撑多久。梦皎说:“进了京城,一切都能停。”可那块玉佩,到底是起作用,还是只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一点安慰?
故事讲到这里,我才觉得:有时候人的命运被几个长辈的心思左右,年轻人只能一步步忍着,赌自己运道好。李轻婵将来会不会从病弱里走出来,能不能活到十八岁之后,那就要看她敢不敢伸手抓住那一点点希望了。
说不定,金屋养娇的梦,不是所有人的归宿;有些人,哪怕天生被人拿来作算计,也想挣扎一下,换个命数。只是,过了这道弯,路还长,谁都不知道下一个拐点是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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